人才与奴才（《闲庭信笔》八十）

美国著名将领麦克阿瑟，1939年对人才与奴才问题，曾发表过一段精辟见解，为人们所称道。当时，麦克阿瑟任驻菲律宾美军司令，他手下的军事助理艾森豪威尔听说希特勒发动二次大战，要求回国参战。麦克阿瑟对这位胸怀奇才的助手离去，颇为惋惜，说他失去了一只右臂。可当妻子建议他采用强制措施挽留时，他却摇头说：“艾森豪威尔是个人才 ，却不是个奴才。我不只要人才，也要奴才。人才有用不好用，奴才好用没有用。最好是人才加奴才。艾氏嘛，偏了点！”

这段话似乎轻松幽默，细想起来，却含义深刻，引人深思。

这里，我们不能不佩服麦克阿瑟的眼力与大度。他看准了艾森豪威尔是个人才，这果然不错。艾氏在二次大战中，担任欧洲盟军最高统帅，表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屡立战功，后来又连任两届美国总统。对于这样一个人才，麦克阿瑟一不偏私，二不嫉妒，任从去留，宁失右臂也不加阻止。一个胸怀狭窄的人是做不到的。

“人才有用不好用，奴才好用没有用。”这精炼的语言，说出了一个千古不易的真理。

“人才有用”，自古而然。欲成大事、创大业，没有人才是不行的。试想，如果汉朝刘邦无萧何、张良、陈平、韩信，唐太宗无徐茂公，尉迟敬德、秦琼等将领，他们将何以立国？然而，人才也是不好用的。与刘邦相争的楚霸王项羽，也不是没有人才，张良、韩信原来不就是项羽的部下吗？还有那个对项羽忠心耿耿的谋士范增，也可以称之为俊杰之士。可是，刚愎自用的项羽，哪里容得下他们？所以，这些人才，有的离他而去，有的被气而死。麦克阿瑟所以放艾森豪威尔回国，大约也觉得这个人才难以为自己所用，不得不割爱的吧！

奴才善于察言观色，唯主子之命是从，自然是好用的。所以，多数主子喜欢奴才。蒋介石的干部政策中，就有一条：宁用奴才，不用人才。他确实用了一大批奴才，如陕西的胡中南之流。这些人，对蒋介石确实是衷心的，尽管蒋介石兵败如山倒，丢掉了大江南北，龟缩到一群海岛上，他们也跟随而去，没有造反。可是这些人，也确实是没用的，治国打仗全是草包，蒋家天下就是被他们葬送的。

“最好是人才加奴才”，此话却未必可取。因为，人才就是人才，不可能是奴才。人才的智慧和才能表现在按客观规律办事上。谋略必中，办事必成，是他们的特点。而人才一旦染上了奴性，学会察言观色，曲意奉承，他们的智慧和才能就会立即退化。奴才就是奴才，也不可能是人才。奴性十足的人，只知道巴结主子，他办事的目的，不是为了事业，而是为了讨主子欢心。这样的人，是难以成大事的。

当然，麦克阿瑟所讲的奴才，也许不是奴性十足的意思，而是指的按领导的总体意图办事，在领导所划定的范围内发挥自己的才能。既有才能，同时又善于按领导意图办事，不闹独立性，这样的全才是可贵的，但却是很少的。多数有才能的人，都像麦克阿瑟评价艾森豪威尔那样，“有点偏”。对这些“偏才”，除对他们进行教育，要求他们顾全大局和整体利益之外，更重要的是领导要善于使用他们，用其所长而避其所短。要求他们都变成奴才，是不可取的。

麦克阿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是一位英雄，也算是一个人才。但在1950年美国发动的侵朝战争中，他又变成了奴才。而一旦变为奴才，他就不再是一个人才了。结果他所指挥的战争失败了，他自己最后也落得个丢官罢职的可悲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