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居”序

老城筑宅，新址奠基。连街劈路，傍崖砌梯。宅楼层高十八，竣工时值九七。重庆再庆，三千万人庆直辖；员工双喜，百二十家迁新居。末班福利，论职排历。分房七楼，不高不低。室三厅两，厨一卫一。不大不小，百余平米。共门房门两道，内阳外阳各一。卧南立北，面东座西。三面开窗，四方环绿。稍离街道，未闻车鸣“呜呜”；近靠林岚，常赏鸟语“叽叽”。紧挨党政机关，比邻文体场地。前去牛角沱乘车，途程九丈；后爬大田湾跑步，梯级十七。首分新房，喜极而曰：“清静方便，就叫‘清居’。生前不再搬家，死后由此抬去”。

装修从简，陈设重逸。禁杂乱无章，弃花俏怪异。材质中等，价格略低。仿瓷涂料粉墙，洁白铮亮；水曲木板包门，浅黄纹细。罗源红石铺地，淡花映影；花梨木条压角，赭色衬壁。石料作砥，木材踞依。客厅顶高，内阳蓬低。厅前拱门，厅尾皮椅。右首一排淡黄矮柜，前后摆古瓷巨瓶两座；左边半段橘黄座椅，首尾置实木细料五席。巨幅山水国画《峡江人家》横亘右墙，为彩电荧屏作天幕；方形绣花工艺《家和业兴》竖悬左壁，当家人生活座右铭。二胡紧靠古瓶，台灯并排座机。左右对称，上下统一。小卧室辟作书房，藏书上千，书柜合壁共墙；宽阳台设为墨轩，囤纸数百，笔架悬毫呈梯。家具不多，用品却足。摆设精巧，尽如人意。赏心悦目，爽脑畅气。

长居者俩，老夫老妻；暂住一双，小女小婿。亲友数家，遇邀则来；同乡几人，餐毕即去。电视音小，绝无麻将声响；谈话语低，极少划拳吼句。近邻疑无人，远亲忧有疾。麻雀“喳喳”，阳台探头觅食，满有把握；蜜蜂“嗡嗡”，窗前扑翅采花，扫兴而去。恬静仿佛无聊，清冷尚缺人气。

平凡夫妻，普通员工。当初茹苦含辛，安身暗室；而今物丰价宜，立命新居。斗转容易，勤俭难移。淡饭米饭杂粮饭，粒粒下肚；粗茶叶茶苦丁茶，杯杯亮底。散步快步小跑步，步步当车；旧衣布衣过时衣，件件不弃。白酒五钱，可有可无；香烟归零，决无绝有。盆栽桂花茉莉，南北飘香；缸植蒜苗嫩葱，内外逸绿。

醉心人格，立足布衣。自立自尊，求知求艺。上不攀权趋炎，诚实正派；下无附势媚俗，洁身自律。卡没脏款，室无贿物。友朋尽为寒士，人以群分；家财全是应得，物以类聚。文喜雅句，言弃秽语。挥毫习字，拉琴讴歌；撰章读文，健身强体。宁静致远，无甘为平庸苟且偷生之碌；淡泊明志，有致力正义扬善抑恶之气。

本世纪初，建房集资，难舍清居，没去参与。二十五年，清居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