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低谷到高峰（《闲庭信笔》七十六）

号称“天下第一山”的华山，不但高耸如云，而且艰险奇诡，难以攀登。解放战争时期，国民党一支部队龟缩山顶，以重兵封山，以为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人民解放军依靠群众，避开“自古华山一条道”，另辟蹊径，夜半上山，将睡梦中的守敌一网打尽。这些守敌在做了俘虏之后，还喃喃自语：“英雄难道是从天而降？”

这里，就像艺术家们精心塑造的一样，华山的奇险与高大，衬托出了人民解放军机智勇敢的英雄形象。

郭沫若在一首词中说过；“沧海横流，方显出英雄本色。”也就是说艰难出英雄。如果从空间的跨度上讲，我也可给英雄的产生划出一条路径:从低谷到高峰。

出身高贵，条件优越的英雄，历史上自然是有的，但令我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却为数不多。就说春秋时楚国大贵族出身的大夫屈原吧，我欣赏他的文学才能，赞扬他的不阿谀、不屈服的斗争精神，可他自沉汨罗江就未必是后人可以效仿的英雄行为。清代康乾盛世的创造者之一康熙皇帝，对中国历史的发展是有功的。他一生夙兴夜寐，励精图治，为维护国家领土的完整和国家的富强做了大量工作，是值得肯定的。可是说到底，他不过是一个正直的爱国者而已，他自己究竟有多少值得人们崇拜的英雄行为呢？

但是，那些在艰苦条件下取得卓越成绩的人，却更加令人钦敬。英国的詹姆士?O?罗伯逊在他著的 《美国神话美国现实》一书中有这样一段叙述：“具有显著美国特色的当代英雄的一个特征，是英雄原来出身卑贱，生活贫困，地位低下，或者丧失了受教育的权利，但他们成功了。现代的创世纪人如西奥多?罗斯福原来是一个虚弱的孩子，眼睛近视到几乎失明的程度；富兰克林?罗斯福得了小儿麻痹继而双腿残废；约翰?肯尼迪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受了重伤；埃莉诺?罗斯福极其羞涩腼腆，到了痛苦的地步，她的声音很难听，容貌丑陋。他们通过克服自己的不利条件，说明了自己是没有或摆脱了贵族背景的、有价值的美国人。”这里所列举的人物，有的是大名鼎鼎的国家总统，有的是硕果累累的科学家。他们的出身和条件，比之他们最后所取得的成绩，无异于爬山时从低谷到峰巅。所以，他们受到美国人民的崇拜，是自然而然的事。

从低谷到峰巅的英雄，之所以更令人敬佩，是因为在高低的反差中，连接着一条艰难的路程，踏过这段路需要有更大的智慧和胆略，需要付出更多的辛勤劳动与汗水。英国首相梅杰的夫人诺玛?梅杰说过一句话：“也许旅行比到达目的地更好。”这一句话不无道理。如果我们仅仅看到英雄所取得的辉煌成绩，而不看到他们为获取这些成绩所表现出的大智大勇和慷慨悲壮的英雄行为，那是怎么也激不起我们对英雄的崇敬之情的。